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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鸟先飞—(1)ABCD篇

俗话说,笨鸟先飞晚入林,老刚就是这么一只笨鸟。不过他这只笨鸟可实在是够笨的。说起学英语,他比谁都早,可现在的英语水平,就好比罐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到了美国,上研究生时还凑合,等到了工作以后,公司里的移民越来越多,五花八门,各式英文都有,弄得他的英语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你说那韩国人吧,非把物理,飞贼客死(physics)念成劈贼客死,(好像人人都会跆拳道似的),他们还管咖啡叫咖呸(只要是F发音的,他们必念成P 发音)。有回有个韩国人问复印机在哪,等老刚把他领到复印机前,他又找老刚要杯子。老刚这才明白,人家感情是要找coffee machine,不是copy machine. 你看老刚这听力退化的。二十年前托福高分真不知是怎么瞎猫碰上死耗子的。

至于俄国老毛子的英文则是满嘴打嘟噜,把老刚说得云山雾罩,老刚恨不得跟他们讲“德瓦利息,哈罗少”。碰上咱们老中,更神。你要是说中国话,兴许还分不出你是东北的还是河南的,可是一说英文,简直就能听出是四川人还是湖北人。有时组里开会,七八个人,唯一的一个老美还不来,剩下全是老中,你说大伙何必放着“母亲的舌头”不用,去说那英文呢?这样一来,老刚的英文真是每况愈下。加上上了岁数,有时说着说着英语就在里面冒出个把中国字儿来,你说老刚这只先飞的鸟是不是笨得够可以的了。

要说他接触英语早,可以上溯到这里有些人还没生出来的年代。他上小学六年级时就碰上了推荐去考外语学院附中,可是阴错阳差,考是考了,文革一来,什么全都泡汤了。不上就不上吧。反正当年老师动员他考北外附中时,爹娘就不大同意,认为数理化才是正宗,外语不过是个工具。谁知这一不上可不光是不上个外语附中,连带着整个初中高中都没上成。小学毕业,过了几年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后,毛主席他老人家一挥手,把他们那一代人全都忽悠到农村去了。好介,这一个猛子扎的也忒长了,差点就没喘上气儿来。老刚离开北京时拢共就学了两句英语,长命毛主席,Long Live Chairman Mao 和打倒那谁谁谁他反对江青同志,Down with anyone who opposites comrade Jiang Qing.。还有一段,就是老刚娘教他的,father mother 敬禀者,儿在学校读book, 门门功课得good, 只有English 不及格。这是她们上中学时学的。

要不怎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这一下乡,饱食终日谈不上,无所用心却是真的,弄得脑子就跟真空似的,但凡要记点什么东西,还真就容易记住了,不像现在的孩子们,要记那么多东西,记起来可真费劲。

到了1971年,那美丽间合众国的总统理查德尼克松访华,中国又加入了联合国,国门总算打开了那么一条缝,也给学英语带来了一线生机。先是广播电台里开始教英语,那时陈琳,吴青的知名度绝对高于现在的明星大腕。如果说现在四十岁以上的人里面,谁的英语是自学的,那么他的老师当中,十有八九有陈琳和吴青。老刚那会儿正赶上从农村回北京探亲,赶时髦似的也加入了这学英语的行列。一个多月下来,除了认识了26个字母,学完了国际音标,还会用英文说鸡鸭猫狗, good morning(翻成北京话就是您吃了吗?)和白白了您呐,登时就觉着本事看涨。

一天老刚没事儿在王府井那溜达,本想去馄饨侯吃碗馄饨,忽然看见八面槽的那个外文书店,人进人出的,比往常热闹。他凑过去一看,只见人们买的是一些蓝色的塑料薄膜唱片。老刚问一个人,这是什么玩意,样板戏唱片?值得这么挤吗?那人瞥了老刚一眼,回答:你就知道样板戏,没听够是怎么着?这是英语灵格风的唱片,学英语用的。那劲头,就和《四世同堂》里的那个给洋人当差的丁约翰对拉洋车的小崔说“这个叫巴特(butter),吃过吗?”的劲头一样。老刚心说这有什么,我们家又不是没人懂英语,我先买下来再说。当下去排队把三册连书带唱片全买了下来。

老刚有一个表哥,是个驻外使馆的工作人员,在英国呆了好几年,英语很是可以。老刚就拿着这套灵格风向表哥去请教。表哥在留声机上放了张唱片听了听,对老刚讲,这是地地道道的英国牛津音。老刚接着问,这学英文有什么诀窍吗?表哥说,这话我也问过冀朝铸,冀朝铸就给了我一个字,“背”。

老刚还说什么呀。 想学英语就回家背就是了。再问,准知道回答就是,不认识的字,那不是还有字典吗?听不清,那不是有唱片吗。听就是了,一遍不行就再放一遍吗,谁叫是个笨鸟呢。那时留声机也是个稀罕的物件,老刚娘从她的同学那给老刚借了个留声机。老刚听着听着,慢慢地倒是能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了,居然有一天,老刚能听出这唱片怎么和刚买来时的声音不一样了。怎么声音越来越粗了,再仔细一看,唱片上有几处已经刮出深深的痕迹,还有一些粉末,唱针该换了。老刚这才想起来,买唱片时好像听人说过,这塑料薄膜唱片,最多只能用一百次。老刚一想,还甭说,有些地方,自己恐怕真听了快一百次了。这可真是,只要功夫深,唱片磨秃了针。

老刚一琢磨,这薄膜唱片也太不禁听了,干脆去看看有没有胶木的。到了八面槽外文书店一看,还真有,英文老三篇。老刚心想管他呢,是英文就行。拿回来听听再说。听了若干天,老刚居然把《Serve the People》给背下来了。

现在谁要是问《为人民服务》是毛主席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写的,老刚能用英语脱口而出,September 8, 1944 (您放心,老刚保证在8th 前面一定能念出个定冠词,the 来,而且由于8 是以元音开头,所以the 他绝不会念成 仄),都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现在人们很少这么规规矩矩的说了。一说日子,都是零四零一,二零零七这么说了。数字化年代了嘛。

谁要是问“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英文怎么说,老刚还能立马说出"Though death befalls all men alike, it may be weightier than Mount Tai or lighter than a feather." 。

无奈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老刚说话就在北京呆了好几个月。虽说那时知青回家探亲都住上几个月,可怎么着也不能把北京当作沙家浜扎下去就不走了。老刚觉着再这么呆下去也不是个事。一咬牙一闭眼,还是回广阔天地去吧。唱机是带不走了,只好揣上了灵格风和英文的老三篇,外加一本许国璋《英语》。

(2)乡下篇

老刚回到了广阔天地,想把英文书拿出来看看,又一想不对劲,那灵格风哪是在接受再教育的地方可以读的,于是只好装模作样的拿出老三篇来看看,反正你要叫我背中文的,我早就会了。至于那灵格风,只能在被窝里看了。但不管怎样,即使是只读不听,即使只是看字面,老刚好歹对伦敦也有了了解。知道那里有白金汉宫,有泰晤士河,西敏寺,海德公园,知道了伦敦有条街叫High Street, 有个地方叫Marble Arch,。。。,

那时高科技已经算是发达了,人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磁带,CD,好歹都可以听个半导体收音机,于是时不时的可以听听远在千里之外的陈琳吴青的广播英语。其实那是由省台转播的,听着并不很清楚。而糟糕的是靠近苏联边境,动不动,功率强大的莫斯科广播电台就串进来了,那“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莫斯科郊外的晚不晌”之类的苏联歌声一响起,立马吓得老刚面容失色,想关收音机手都哆嗦的找不到按钮。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带着耳塞,躺在被窝里听听而已。那时还有美国之音何力达主持的英语900句,据说那本书是乔冠华参加联合国大会后,从纽约带回来影印内部发行的。可那开始曲,Yankee Doodle 也同样可怕。美帝苏修两大强国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弄上一顶偷听敌台的帽子,人家可不管那书是不是乔冠华带进来的,也不会理会马克思说过“外语是人生斗争的武器”,到时候你就是说乔冠华是你二舅也没用,那是在反帝反修最前线。

。。。。。。

终于盼到了回城,终于看到了粉碎四人帮,终于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家的收音机旁听广播英语了,终于能大模大样的坐在留声机旁再次聆听灵格风了。这时的收音机电视机里的英文节目也多了。英文书也开始多了。除了有许国璋的大学英语,还有薄冰的语法手册。除了Essential English, 还出了New Concept English, Kernal English,还配有磁带。就这些,对老刚来说,已经足够了。其实你不管用什么书,只要读下去,都有长进,就怕什么书都买,什么书都是只读第一册。

终于迎来了恢复高考,笨鸟这时才找到了一点自信和宽慰。复习高考时,英语是老刚花费功夫最少的功课。他知道英语这玩意不是一蹴而就的。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可来不及了。平时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就好比老刚见到有人拿着照片去问摄影师为什么给他照成这副模样,让摄影师一句话就给怼回来了,长什么样照什么样!)反正也不打算考外语学院,爱是多少分就多少分吧。所以也就根本没在英语上多花精力。这倒为他准备数理化腾出了不少时间。

78年英语考试是参考分,不列入录取分数内。考英语那天下午天气十分闷热,老刚倒是不慌,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中午还骑车回到家,吃了午饭,从容不迫地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又回到考场。许多人没能坚持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就交卷回家了。老刚则和另外两个考生坚持到了最后。当老刚他们三个人把试卷交到监考老师手里时,老师对他们说,我看,还就是你们三个人答出了点东西。几个月后,老刚打听到,还就是他们三个人被大学录取了。

等分数的日子无比漫长。有欲不刚,你要是觉着有点希望,那你就失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直到有一天,车间支部书记拿着分数来宣布了分数。老刚听了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刚总分在工厂里考了第一,英文得了75分,比厂子里报考外语专业的考生的分数还要高。老刚站在自己的牛头刨床前呆了,半晌没说出话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去报考的第一志愿应该没问题了。许多人围过来祝贺,还有人问,你是怎么学的?有人辅导吧?老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我跟陈琳吴青学的?说我跟留声机学的?只好在心里说,这哪是能辅导出来到呀,真是不养活孩子不知道肚子疼,这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点灯熬油熬出来的啊。

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老刚无产阶级立场的不坚定马上就显示得一览无遗。不要说和许多视死如归的革命先烈去比,就是连日本鬼子松井大队长都不如。老松井关键时刻还能临危不惧地说出一句流传几十年的名言---“一个李向阳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呢。老刚这时是心猿意马,魂不守舍。平常很少出废品的他,连着报废了两个零件。在一旁的师傅赶紧过来说,今天你就别干了,我来替你干吧。弄得老刚心里直说,接受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真是很有必要啊。多少年来,老刚一直为自己那天的失态和没出息而耿耿于怀。一个破分数就把你激动成那个样子,真是井底的蛤蟆,见过什么呀。

因为那天是统一发榜的日子,回家的路上,人们从身边走过,冷不丁的就可以听到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说着,谁谁谁考了多少分,谁谁谁的儿子就差几分就够分数线了。多少年了,没听人们谈论分数了。分儿,分儿,学生的命根儿。从文革开始到现在,有十多年没听人们这样重视分儿了。这时,真是一分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了。

老刚回到家,娘也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她们单位里的人也在议论分数。老刚看出娘的眼睛里分明是想询问老刚,可嘴里却说得依然是,下班了?吃饭吧。老刚走到了那还放在桌子上的留声机前,摸着留声机,转过身来对娘说,娘,分数出来了,我考得还行,英文还得了75分。

娘还是像往常那样平静的对老刚说,好,盛饭吧。倒是老刚心里翻起一阵又一阵的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3)大学篇

由于78级的英文入学考试只是参考分,新生一进大学,便进行了一场英文摸底考试,实际上就是英语分班的考试。老刚居然被分到了高级班。上课第一天到班上一看,应届毕业的高中生没几个,大都是下过乡,或是当过工人的。老刚这才知道天外有天,十年文革中自学英语的人还真不少。看上去一个个都是寡妇养孩子---有老底儿的样子。

高级班讲课的教授,也是老刚长这么大的第一个正式的英文老师,是早年英国留学的老先生,长的样子,就像那个电影演员李丁。他的太太还是英国人,一家人在家里都是说英语的。教授本身是电机系教授,拿手的是电磁场理论,给老刚他们开英语口语班完全是客串。可这客串的教室里常常挤满了旁听的学生。只见教授身穿中式对襟马褂,手拿折扇,一副前清遗老辜鸿铭的模样。上台后一个中国字没有,满嘴牛津腔的英文,而且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照本宣科,逐词逐句地讲解每一段课文,课本放在一边连碰都不碰,口若悬河的聊了一堂课。老刚只记得了他说的主要意思是,我不教你们语法,主要练习你们的听力。谁知一位数学系的哥们儿下课后嫌不过瘾,有些问题似乎还未得甚解,拿着课本又去问老师,“老师,这动词不定式前面为什么要加个To 呢?” 估计是数学系的人认为什么东西包括语言都可以像公式一样可以推导。弄得大家都以为是ET下凡来了。最后老师只好以一句 “Language has no reason ”, 而收场。。。

当学生就是比当工人农民日子过得快,说话就到了期末考试。老刚做梦也没想到长这么大头一次尝到了不及格的滋味。那堂考英文考试,就是一个Dictation. 一篇文章,每隔十分钟念一遍,总共念了三遍,就算完了。弄得老刚他们这一伙人顾了耳朵听,顾不了手上写。记住上句没下句。还想再问先生能否再念一遍。听到的一句话就是“Time is up。”没写完的学生还想再磨蹭一下,赚几分钟多写几个字,谁知先生已然夹起考卷扬长而去。别的学生赶紧催,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追老师去,吓得那位赶紧用跑百米的速度在楼梯口追上了先生,硬把考卷塞进那一摞考卷当中才算完事。

三天之后,成绩发了下来。老刚真是应了老娘教他的那句话,门门功课得good, 惟有English 不及格。捧着那英文分数,老刚无可奈何的坐着火车回到了北京。

整个一个假期,他哪儿也没敢去。就围着那台留声机,把手头上能找到的英文唱片(其实,那时能找到的英文唱片也没几张)听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回想起来,老刚的英文底子,大都是那时逼出来的。

等回到学校补考通过,新的学期开始,教授告诉大家,现在美国对英语的考试形式是“托福”(老刚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我就是照这个模式训练你们。尽管这种教课方式大家一时适应不了,可没一个人drop。谁都知道这机会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老刚铁下心来,宁要老教授的C,也不原意为了混个A去普通班去听什么科技英语,一天到晚的分析什么主谓宾状,语法结构。

直到第二年,换了新的英文老师,老教授改为给研究生开英语的电磁场理论,大家还是忍不住要钻到他的教室里去旁听,既是为了听他用英文讲专业课(尽管有些东西还听不懂),更是舍不得他那字正腔圆的牛津音。他讲起电磁场来照样是妙趣横生。有一次讲到一个弹簧的簧片,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指窗外的树梢说道,春天来了,这个词还有另一个意思,春天的树叶(The leaf of spring)。诸如此类,比比皆是。多年后,当老刚坐在美国大学的教室里,从美国教授嘴里听到拉普拉斯方程,贝塞尔函数,边界条件这些在大学里已经耳熟能详而又久违了的英文词汇时,心里不禁深深地怀念他大学里的第一位英文老师。

大学第二年,适逢各个学校聘请外教之风正盛。甭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这话还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要看你念什么经了。老刚他们大学也来了两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小伙子。一个叫提姆。乔治,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另一个叫菲利普。肖,毕业于斯坦福。两人都属于一个叫Volunteer in Asia (VIA) 的组织,志愿到中国教英文。那菲利浦。肖后来好像成了美国驻北京大使馆的什么参赞,老刚出国办签证时在大使馆里还见到了他,不过老刚考虑当年自己在他班上并不是最出彩的学生,所以也没敢过去和他套磁,拉近乎。

美国小伙子和英国绅士就是不一样。用当初老教授的话讲,一个是easy going, 一个是conservative。美国小伙子上起课来, 笑话连篇,让人觉得几乎没个正经的,可就在这一句句玩笑之中,大家的英语不知不觉的就长进了。开学第一天,提姆先来了段美国式的自我介绍,告诉大家,他后名(last name)乔治,不是他们开国总统的那个乔治,那是前名(first name)。谁要是叫他乔治,你过来一下,他将不予理会。因为那就好象咱们说,嘿,那姓王的,你过来一样。

介绍完后,他就问大家有什么问题。那时正逢美国总统选举。一个学生就问他要选谁当总统。他当即用了New Concept English 里的一句课文回答,It is none of your business, it’s a private conversation. 因为恰到好处, 笑得大家前仰后合。想必学过New Concept English 的人还能记得这句话。

在这两位美国小伙子的英语班里,大家真是不光学到了语言,还学到了许多美国文化习俗。大到美国总统怎么选,小到数钱怎么数,找钱怎么找。许多东西要不是这二位教,恐怕还真不知道。一位老兄在他的作文里想说一句“我的天啊”,于是就从课文里照抄了一句“Dear me.”,心想课文总不会错,却被美国小伙子立马抓住,告诉他,这Dear me 大老爷们儿一般是用不得的,只有女士才能用。另一位作文里写 春节时吃了 “lot of fish”, 那美国老师就把身子一歪,单腿一蹦,头一抖,做了个鱼在案板上的样子,告诉他,你这“lot of fish”, 让我联想到的是这样的鱼。下课前他问大家周末要干什么,一个同学说他想去看电影《卡桑德拉Bridge》(卡桑德拉大桥),那老美告诉他,你看的时候留意一下片头字母,此桥非彼桥,应该是《卡桑德拉Crossing》。老刚真是感到了,学英语可不能想当然的望文生义。就好比北京前门的大栅栏,字面上应该念大乍栏,可你要到北京不念成大石栏儿,一准找不着, 还会让北京人笑话。哎,语言这玩意儿,真是没道理可讲。

再往后,科技又发达了。老刚买了块板砖式的录音机。一天,他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几盘磁带。其中就有肯尼迪的《就职演说》和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那时很多人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优美的演说,原汁原味。看来当总统的没两下子真是不行,要不怎么四十几岁能忽悠全国人民呢?那美国黑人领袖更是了得,怎么还能是博士,怎么还能写出那么漂亮的文章?真应了那俗话说的,罗锅不是煨的,火车不是推的。

那阵子大学生学英语真是入迷,大家轮着借这几盘磁带去转录,宿舍里的几个人都跟真的似的能背上几句名句,有好几位都是能背全篇。宿舍里常可以听到这边念一句,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 那边就有人接下一句,Ask what you can do for your country. 洗澡间里有人冲完淋浴,学着马丁路德金荡气回肠的喊一嗓子 Free at last, free at last, 紧挨着的厕所里就会有人铆足了劲,中气十足地高呼,Thank God 。。。。Almighty。We are free at last。更体贴入微的是美国小伙子还不失时机地告诉大家,肯尼迪的口音是波士顿那嘎达的东北口音,那里的人爱把park your car in the back yard 都念成 pak your ca in the back yad. 不信你仔细听听他的录音。老刚后来看到赵本山,都能联想到肯尼迪,心说肯尼迪当总统真有点可惜了,要是学学演美国的东北二人转,兴许早能成为美国的明星大腕,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呢。

这时候电台,电视台的英文节目也多了,又有了申葆青,彭文澜的节目。老刚喜欢申葆青多些,据说她是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的。解放前有南有圣约翰,北有辅仁之说,两个都是讲英语的教会学校。申葆青除了教英语,还介绍了许多和英语有关的文化。像千万不要对美国老太太说什么,您老今年高寿?身体真硬朗啊,真好福气啊之类的话。过马路也不必主动学雷锋,扶老太太过马路,那样招人讨厌,属于冒傻气。写信也没必要开头都像中文信一样写上您好,How are you? 等等。此外, 电视里还可以看到不少其他的英文原文节目。《大鸟在中国》,《沙特林娜计划》,《女英烈传》,《百万英镑》,《夺标》都是那时受欢迎的节目。人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学东西,兴趣可真是第一重要的啊。

痛,并快乐着,老刚就这样,悠悠忽忽的过完了他大学四年学英语的幸福生活。

(4)工作篇

老刚毕业分到新的工作单位后,并不是很忙,于是他又有机会继续学他的英语。一天,接到通知,他所在的单位要主办一个外商参加的科技展览会。因为是比较专业的展览会,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翻译。领导决定,让两个刚从国外当访问学者回来的人,老史和老沈,带上老刚他们七八个大学刚毕业又经过英文考试筛选过的新大学生负责展览会的翻译工作。

老史在单位里伶牙俐齿,号称史铁嘴,老刚后来有机会问老外,这铁嘴应该怎么翻译?iron mouth 是否太Chinglish了。老外说我能懂你这铁嘴是什么意思,但英文的说法应该是sharp mouth。 老刚觉得果然更符合伶牙俐齿的意思。

那时刚刚改革开放,和国际尚未接轨,办个展览会很不容易。事无巨细。都得老刚他们这些人去跑腿。从海关手续,到运送展品;从会场布置到电压频率转换,英制公制转换;从陪夫人们逛故宫长城,到安排领导接见宴请,无一不要跟着过问掺和。

开幕的前几天,史铁嘴去检查展厅。走进迎面一间房子,里面沙发茶几,糖果茶点,门上面挂着一个牌子“Rest Room”。同行的外事办的人介绍,这是休息室。老史说,这不是厕所吗。马上去把牌子换掉。 新上任的外事处处长不服气,一口咬定查过字典,Rest 就是休息,Room 就是房间,和在一起就是休息室没错。

那会儿科研人员还是惹不起当官的,有道是参谋不挂长,放屁也不响。老史知道自己头衔上没“长”,争也没用,只好说了一句,到时候人家要是上这儿来方便你可别找我。然后又去检查厕所,这回门上的标牌“Toilet”老史倒是接受了,可他发现厕所里只有蹲坑没有马桶。老史马上和后勤处的头儿讲让他给加一个马桶。谁知后勤处的头儿也不拿这当回事,觉得根本没这必要,顾左右而言他的就给对付过去了。这两件事后来终于让这两个处长知道了老史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已经晚了。

到了开幕式那天,各位人士轮流讲完话,等到结束也就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几个老外从大厅里出来,就直奔那挂着Rest Room 的房间跑。拉开门一看,尽管有吃有喝,却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急得就和贼上房,火烧梁那劲头差不多了。幸亏还有急中生智的,抓住外事处长问“Where is the toilet?”。外事处长这才明白Rest Room真的和休息室不是一回事。于是赶紧把他们领到了厕所前面。谁知男士还好办,进去一会儿都如释重负的出来了。女士们却飞快地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了。原来是她们不会用没有马桶的中国式厕所,一个个急得不行。老史只好和外事处长商量,临时改变计划,叫司机赶紧把所有的夫人拉回宾馆方便,然后把参观改成友谊商店购物。从此,凡是没有马桶式厕所的地方,行程一律安排在半天之内。类似这种厕所里找不到马桶的事情,老刚在后来陪老外的过程中不断的发生。

多少年后。老刚替公司洽谈在中国国内合资建厂的事情,看完厂房设备之后,一定要坚持去看一下厕所。当他发现厕所里仍然没有马桶时,他告诉当地的负责人,既然是中外合资企业,厕所里无论如何要有马桶,就是把开幕式弄得简单些,你也要弄出钱来把马桶装上。因为当年办展
览会时的那档子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展览会期间,一帮子刚毕业的研究生大学生和大学生就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在老沈和老史两个人的带领下居然搞得风风光光,没出什么大错,让别的单位的人着实的刮目相看。可是这活也确实够累的,白天陪着老外们站展台,回答问题,翻译技术讲座,晚上还要陪着去撮宴
会。

技术翻译还好办,毕竟是专业词汇,即使一两个词不懂,大概意思还知道的差不多,较难的是缩写字,头一次碰到时,往往不知所措。所幸双方都是专业人士,几句话下来,总能讲明白,实在不行还可以画图写字。老外们也很配合,正式场合也很少讲笑话,私下里才开玩笑。憋了一天之后,大家都不必再装正经,往往是笑话不断,妙语连珠的时候。

最可怕的还是给领导们在晚宴上当翻译,实在是超出了学理工的人所受的英语训练范围。领导们吃的高兴了,都爱即兴引用点诗词五六的东西。一会儿“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会儿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会儿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有一次居然开起了玩笑,要翻译“气管炎(妻管严)”弄得连老沈老史他们都招架不住,以后只好找到自己出国时认识的外语专业的朋友来赴宴解围。

老刚为了不致太露怯,也被逼着赶紧的找资料背了好几句,也不管它们是真是假,反正差不太多就行了,什么:

Ten thousand years are too long,
Seize the day, seize the hour!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To enjoy a grand sight more,
To climb up the higher floor.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It is such a delight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afar.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后来发现,这还真是一些领导们经常引用的诗句。大概是为了启发外商抓紧时机和我们做买卖,眼光要放远一点。

一场展览会办下来,尽管累得要死,可大家还都挺高兴的,觉得长了不少见识。也难怪,那时哪有那么多的机会和老外真刀真枪的练外语呀。临到展览会结束的那天,一个老外悄悄的把老刚叫到门外,从钱包里掏出一大把外汇卷,对老刚说,我发现这个钱和你们用的钱不一样,可以买到一些你们平常买不到的东西。这些钱算是我对你服务的满意和感谢吧。老刚连连摆手推辞,赶紧用英语把党和人民多年教育的思想表达出来,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We serve the people),我们不收小费,你们不是已经付钱给主办单位了吗,我们会得到应有的报酬的。老刚一直坚。守着没拿小费的原则,只是后来申请出国留学是,让一个老外帮着polish了一下推荐信的英文。

送走老外们后的一天,老沈和老史很不好意思的把大家叫在一起,告诉大家现在要发翻译补贴了,我们尽管和领导们为你们力争,却无能为力。领导们经过研究,当翻译的补贴是人民币一天五块,领导说和你们一个月56块的工作比,已经很不少了,而外商给的标准是美元一天五十刀。大火直喊这不是逼着人去犯错误吗?

尽管这样,老刚他们几个年轻人还是挺高兴的。一来,那时都是一个人吃饱了一家子不饿的单身,不是很财迷的;二来,大家觉得实际上的收获和这样的机会远远不是钱能买到的。

甭说,和老外一起办展览会真是练英语,几次展览会办下来,待人接物之道,英语口语的翻译水准以及组织协调能力和见识都看涨。有一阵子,老刚他们那几个人成了展览会专业户了,本单位,邻近单位,上级单位办外商展览,少不了来借他们这几个人去帮忙。

老刚就这么着干了一阵子,渐渐觉着老这么干也不是事,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专业,过把瘾就行了。环顾四周,大学同学一个个都忙着考托考寄的准备着出国,心说那洋插队莫非还能糟过土插队,咱为什么不再开他一次洋荤呢,不由得也动了出去洋插队的念头。

于是乎,老刚又准备起托福来了。原以为经过这么多锻炼,考托福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谁知什么事情都是予则立不予则废。头一次仓促上阵,竟然败下阵来。老刚只好又拿出当年考大学的劲头来认真对待。老刚能做的,也就是把能搞到的托福书,托福磁带全都做了,听了。第二次考下来,成绩就已然很不错了。那时还没有新东方,玉米糊(俞敏洪)还不知在哪里猫着呢。现在回国,看到新东方里人头攒动,新一代学子的英语水平已远非老刚他们当年能比。当年考600分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出国几乎可以说是手拿把掐的事。现而今,据说谁要是不考个660,都快拿不出手了。这可真是,水涨船高,连带着老中们在美国读书的下一代,把个SAT的分数也推向了巅峰。几年前,SAT每门考个700多分就算高的了,现在,考800满分已是屡见不鲜稀松平常的事了。

老刚不由得常常回想起78年高考时,英文试卷里最后一道题里的一句话,

已知的星球,大小和地球相仿佛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非常大的。它们每一个都能装下上百万个地球还绰绰有余。

A few stars are known which are hardly bigger than the earth, but the majority are so large that hundreds of thousands of earths could be packed inside each and leave room to spare; here and there we come upon a giant star large enough to contain millions of millions of
earths.

那天,老刚因为不知hardly 这个单词的意思而苦思冥想了许久。后来看到标准答案,还赞叹寥寥无几和绰绰有余这两个词用得漂亮。现在似乎可以套用一下这句话,当年托福能考到660分的人寥寥无几 ,如今,年轻一代里,许多人的英文水平,托福考个660,SAT 考个2400还绰绰有余。

老刚还找人polish 了一下推荐信,因为国内教授的英语也未必标准。那时没有网络,也不知美国大学研究生招生办收信人是谁,系里相关的教授是谁,开头一律是,敬启者,我十分高兴地推荐。。。To Whom It May Concern, It is my pleasure to recommend Mr. 。。。

当老刚收到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时,不知怎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年下乡,返城,高考的激动了,不由得在心里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这只笨鸟,又要飞了,还能飞多远呢?

八月里的一天,老刚怀里揣着当时仅能换到的45美元,箱子里装着八面槽外文书店里买的影印版的外文书,飞向了那个说英语的国家。

(5)美国篇(完)

老刚到了美国后,发现托福考过了,并不表示你的英文好到哪里去,许多在国内学的英文到这儿一说,满不是那么回事。就说这“你好”吧,国内教的就两句话,How are you? 或者How do you do? 到了美国虽然也有人这么说,可更常说的是,“How you doing? ”还有那个What’s up? 这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叫“什么上去”呀?老刚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恰巧是在电梯里,一个老美同学问他,“What’s up”? 老刚还以为人家说Want up? 呢,赶紧说, I am going down. 弄的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明白过味来。

至于回答人家问好的话,更是五花八门了。国内学的就是”I am fine, thank you.”您瞧美国这边花哨的,I am wonderful. I am fabulous. I am great. I am fantastic. I am marvelous, Can not be bettter,。。。 一个个自我感觉好的不得了。您听了可千万别太当真,以为他就是伟大了,好得不得了了。那是他们的习惯。 他们就是不咋地的时候,也要说上一句,I am OK. 在美国呆的时间长了,才知道那翻成中国话其实就是,我还行。国内老觉着OK是感觉非常好,其实还真不是那么回事。老美很少像老中那样说,我背透了,我倒了八辈子霉了,而说句so so, 表示马马虎虎或者一般三等到是较常见的。

还有那接电话,美国人除了说This is Mr. 谁谁谁, 或者This is he, 还有更简单的就说一个词,speaking。 老刚头一次听见这么说,还以为是对方没听清,叫自己再说一遍呢,赶紧又说了一遍,“May I speak to xxx?”对方又是回答“speaking.” 如此来回折腾了好几个回合,老刚才明白这speaking的意思感情就是那个人在speaking. 翻成中国话就是“在下就是”。

最让老刚感到不习惯的还是那个他和她。中国字虽然男女的他(她)写法不一样,可说起来却没有区别。你也不用去捉摸这人是男是女。英语可不行,说之前先得想明白了这人是男的是女的,否则这He, 或者She 一用错,少不了让人纠正。真让人觉着是错把冯京当马凉,见了叔叔叫大娘,男冠女带了。多少年之后,老刚每每用到他和她时,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美国是个天生爱说笑话,喜欢幽默的国家,这尤其给初来乍到的中国人在言语上添麻烦。老刚有一份物理系TA的工作,按说给物理系的本科生讲讲物理实验,改改实验报告还不算太难。可到了课堂上,老美学生提问,常常让老刚吃不消。那问题里可不光是牛顿定律,而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你要是事先知道他要说的Topic, 那还好说,怕就怕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毫不相干的题外话。要是再加着什么典故,或是引用了哪个电影里的台词,那可真是够你喝一壶的。看着别人在那儿哈哈大笑,你在旁边似懂非懂地跟着咧嘴,那劲头,大概就好比一个略懂一些中文的老外,在一大群老中面前,听他们讲“这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一样。

也有“好心”的老美学生,“主动”和老刚套近乎,教给老刚几句俚语,来换取老刚教他几句中国话。有一次,一个老美告诉老刚,我们说什么东西好,常常说“That’s cool.” 或者“you are so cool”. 你们中文里有类似的词吗?那时国内还不流行说“酷”,老刚想了想,说中文里有个词“盖了冒了”, 大概是这意思。老美又问老刚,那girl 中文怎么说,老刚告诉他就是“姑娘”。 那老美如获至宝,叫着老刚说,跟我上车,说完就拉着老刚上了他的truck. 看着停车场里正好走着一个中国女学生,那老美马上开过去,摇下车窗,冲着人家就喊“古娘,你改了毛了”。吓的老刚赶紧低下头,生怕被认出来被说成是为虎作伥。

那老美学生后来还不断的邀请老刚去参加他们本科生的各项活动,可惜老刚那时把考试和分数看的太重,拒绝了许多次。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分数只是暂时的,相比起来,语言却是跟你一辈子的,因为你天天要靠言语和人打交道。老刚常常想,倘若能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一定会放下那分数,去跟着老美学生们多玩玩,把英语弄得更棒一些。

后来,TA改成了RA,由哄学生变成给教授打杂。老刚和教授说话虽然容易了,因为大多都限于上课和作实验的范围,可也少了许多机会从那帮本科生那里学俚语俗话练口语的机会。

越往后,老刚越觉得自己的英语长进的慢。等到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老刚觉得革命意志衰退的不得了,自己的英语简直就没有长进,甚至是在倒退。

想当年在国内学英语时,大早上五点钟就起来背单词,一天下来少说也能背下几十个单词;现在可好,入不敷出,几十天恐怕也背不下一个生词。当年何曾肯放过一个不认识的生词,总要千方百计的查字典翻书把它记下来,现而今,看着不认识的词干脆就是得过且过,能猜出意思来绝不查字典。

当年第一次出差来美国时,回国时在机场把兜里的零钱全都买了英文报纸和杂志带回去阅读,现在,家里人民日报,世界日报都看不过来,哪还有心思看英文报纸。偶尔买张《圣荷西水星报》(San Jose Mercury News)也是为了看看有什么电脑电器On Sale。出国时,还带了英文版的四大名著,准备没事儿时看看名家是如何翻译的,谁想自己一本没看,倒是让儿子看了好几本。

当年在国内,但凡电视里播放英文节目,老刚一定是把频道调到那里,从头到尾看完,现在,家里装着小耳朵天线,长城平台的电视,17个频道任你换来换去,看完陈鲁豫,再看王鲁湘;看过窦文涛,接着杨锦麟;看完中央台,又换北京台,可怜当年的Peter Jennings,Tom Brokaw, Dan Rather,死的死,退的退,现而今是谁在播新闻,I am sorry 了。

唯一还去看的就是英文电影了。可这电影不能细说,说出来真不好意思。那是大人的电影没看几部,小孩的电影可是全看了。《狮子王》,《美人鱼》,《木兰》,《忍者神龟》。。。You name it. 再加上电视连续剧,《辛普森》。连环画,从《史奴比》,《加菲猫》,到《凯文和好不死》,《迪尔伯特》,就跟着儿子这么一路走来,算是没有完全放弃英语。等到儿子上高中,开始正经八百的读英文文学名著了。老刚又觉着太难了,还是看看《古文观止》,唐诗宋词来得过瘾。

等到儿子上了大学,老刚更是肆无忌惮了。中文的电视连续剧整晚整晚的看,《亮剑》,《血色浪漫》,《走向共和》,。。。湾区那么多中文录像店,不去租,不去借,那会员费不是白交了吗?

到了公司里,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前公司里老中还不像现在这样多,说中国话还得板着点,如今,IC产业就是Indian 加Chinese 的天下,老中在公司里已是人多势众,说起中文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当着老美的面就旁若无人的大讲Chinglish。在公司里,什么样的英语都会听到。这位说,你抓紧把产品transfer 到production去吧,那位会回答,还没ready,穿(sfer)不过去。东北人说,瞧你那project 是咋整的?啥时候能finish呀? 上海人会回答,侬个schedule 订的too tight 了,戳那。你说, 这英语还能有长进吗?

有了网络,更是不得了了,弄得人们连新闻都懒得看英文的了。尤其是文学城那几个论坛,弄是得你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就这个样子,英文还想有长进?北京人讲话,姥姥,翻成英文就是,No way!

所幸还不是人人都是这样,还有人不断的写出漂亮的英文来提醒人们,不要玩物丧志,提醒人们在不忘母语的同时,还要注意提高英语。托您福,黄阳,高硬急,吕贝卡,安贝尔,美誉世界,。。。还有其他许多人,恕不一一列举。这些人让老刚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广东才知道钱少,到了文学城才知道英文不好。

有人说,笨鸟先飞早入林,也有人说,笨鸟先飞晚入林,依老刚看,这都没一定。他先飞倒是先飞了,但究竟能不能入林,还真是很难说。

行文至此。老刚不禁长叹一声,唉,我的英语啊,完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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